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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5章 虎啸(1 / 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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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公铎早就等的不耐烦了,当即率领后阵精兵大声叫喊着向东川兵杀去。董璋又飞马来战,张公铎舞刀敌住,来来回回好几个回合,董璋仍是无法将张公铎打下马来。赵廷隐见状,也加入了战阵,董璋之子东川中都指挥使董光嗣连忙拍马拦截赵廷隐,不想,只一个来回就被赵廷隐生擒了。孟知祥在高处看得清楚,当即下令,全军进击。霎时间,西川五万多青壮之兵高声呐喊着同时出击,东川兵此时早已疲乏之极,而西川却全是生力之军,因而,东川兵坚持了一个时辰后即溃散了,数千人被杀,仅被擒获的战将就有八十余人之多。

董璋和张公铎打斗之时,瞥眼望去,只见满山遍野似乎到处都是西川之兵,而他的东川军却已寥寥无几了,尤其是他的数千骁勇精骑,几乎是一个不剩了。他不禁叹道:“我的精骑难道都死光了吗?若是如此,我还有什么指望呢?”说着,只好撇开张公铎驰马北去了,剩下的七千东川军见董璋已逃,只好弃械投降,潘仁嗣则趁机逃了回来。

孟知祥心中明白,此时绝不可让董璋跑了,否则,后患难消,紧急下令各军:“各军乘胜追击,务必生擒董璋!”

西川兵很快就进入了汉州,四处搜寻董璋。不过,董璋尚没有找见,西川兵就开始竞相争夺董璋的军资了,致使董璋趁乱逃离了汉州。赵廷隐闻讯,又追赶至赤水,招降了三千多东川兵。

孟知祥只好令其婿董光嗣去劝降董璋,以保其家族。董光嗣哭道:“自古岂有出卖自己的生父而独自求生的儿子,事到如今,女婿只有和父亲一同赴死了!”

孟知祥感其所言,命李昊一面起草榜文抚慰东川吏民,一面致书信于董璋,声称将亲自前往梓州,当面咨问其负约和征伐西川的原由。

董璋终于又回到了梓州,他自觉无颜再见梓州市民,特意让人找来一顶小轿,四面用黑布蒙着悄悄入城。行至城门口,王晖已在那里恭候多时了,他一见董璋,就假装诧异地问道:“太尉率全军出征,如今怎么只回来了这么几个人?”董璋满脸羞愧,无言以对。

董璋回到府上,更衣之后正准备用餐,突见三百多人吵嚷着冲了进来,为首之人正是王晖与董璋之侄衙内都虞侯董延浩!董璋大惊,连忙领着妻子从后门出府,逃至北门楼,命指挥使潘稠率兵平乱。潘稠却乘着董璋不备,突然手起刀落,将董璋给斩杀了!随即割下董璋首级交给王晖,王晖遂举城投降,迎接赵廷隐入梓州。董光嗣到达梓州后,闻听其父已经被杀,竟也自缢而死了。

赵廷隐进入梓州之后,连忙下令封锁府库,遣人去迎接孟知祥。

孟知祥率兵行至新都,正遇见赵廷隐的使者。使者献上董璋首级,孟知祥一见,心中顿时百感交集,只觉头脑发懵,噗通一声就栽倒在了地。到了晚上,孟知祥虽然醒了过来,但却说话困难,甚至连饭都吃不下去了。中门副使王处回知道,此时乃非常时期,一旦孟知祥病重的消息传扬出去,人心必然恐慌,众将难保不会生异心。王处回当机立断,严令左右封锁消息,一切皆如平时一般,凡庖厨送进来的食物,必让人全部吃完后,方才将空碗、空碟送出。万幸的是,当赵廷隐率领众将吏到达新都来迎接孟知祥的时候,孟知祥的病势已经轻多了,也能够进食了。

王处回的担心的确不是多余的,李仁罕在遂州闻听东川已然平定后,竟擅自离开遂州,策马直奔梓州而来。赵廷隐闻讯,亲至板桥迎接。不想,李仁罕见到他后,不但只字不提赵廷隐攻取东川之功,甚至于言语之间,还满是讽刺挖苦。

过了两天,孟知祥已经完全康复,这才率军进入梓州犒赏将士。

至此,东川遂告平定!消息传至剑州,李肇这才将囚禁在监牢里的东川使者斩首,并遣秀才句龙逄向孟知祥致贺。

句龙逄见到孟知祥后,当即献诗一首,诗曰:

唇齿论交岁月长,岂其率意忽颠狂。

元戎统领三军战,巨孽奔冲一阵亡。

莫讶潼江刚入寇,都缘津浦合兴王。

武功盖世光前后,堪向青编万古扬。

孟知祥康复之后,听王处回说起李仁罕无故擅离遂州之事,并没太放在心上,反而当面问李仁罕、赵廷隐道:“两位将军,你们谁能为我镇守东川?”

李仁罕一拍胸脯,大大咧咧地说道:“别说东川了,令公就是再把蜀州给我,李某也能胜任!”

孟知祥大为愕然,赵廷隐却脸现不满之色。

孟知祥想从赵、李二将中选一人为东川留后,李昊却道:“当年,梁祖、庄宗皆曾兼领四镇,如今既然二将各不相让,主公何不亲自兼领?此时,主公应该立刻回成都,再与赵仆射商议此事。”

孟知祥依其所言,命李仁罕暂回遂州,留赵廷隐巡检东川,以李昊暂时掌管梓州军府之事。李昊却推辞道:“二虎方争,李某不敢受命,只愿跟从主公回成都。”孟知祥无奈,只好以都押牙王彦铢为东川监押,暂时掌管梓州之事。

孟知祥刚刚回到成都,就听说赵廷隐也率兵离开了梓州,正在西归。孟知祥满面忧容地对李昊道:“东川虽然已经为我所有,不过,其忧患却更深了。”

李昊奇道:“这是为何?”

孟知祥道:“自我离开梓州,短短几日内,就连得仁罕七条诉状,皆称‘公宜自领东川,不然诸将不服。’廷隐来信却说:‘赵某本不敢掌管东川,只因仁罕相争,赵某才有相争之心。’你看,二将竟如此相争,若不妥善处置,其后果将不堪设想。为今之计,只好请李公替我告诉廷隐,我将再于阆州建置保宁军,并将果、蓬、渠、开四州划归其辖属,请他前往镇守。我将亲自兼领东川,以绝仁罕之念。”

李昊将此言转告给了赵廷隐,赵廷隐犹有不平,请求与李仁罕决斗,胜者为东川之帅。李昊苦口相劝,赵廷隐这才接受了任命。

正如李昊所想,孟知祥见到赵季良后,赵季良说道:“明公不但应该兼领东川,还应及早称王于两川。”

孟知祥这才答应兼领两川节度使,但却不同意称王。

李嗣源万没想到,从董璋起兵攻讨西川到他兵败身死,其间连十天都不到,此时,王思同征调的兵士连二万人都还不到,更不用说发兵南进了。消息传到洛阳,李嗣源不禁大惊,眼见得东西两川已经尽归孟知祥了,他素知孟知祥久有大志,如今看来,其割据蜀地只是迟早的事了。

李嗣源忧心忡忡,只好召集群臣商议应对之策,范延光道:“孟知祥虽然占据全蜀,但其士卒皆为中原人,知祥肯定担心人心思归会发生变乱,也肯定想倚靠朝廷以威慑其众。如今,陛下若不屈意安抚,孟知祥便无自新之路。”

李嗣源虽然心中赞同范延光,但嘴上却说道:“知祥乃我故人,被人离间,才至如此地步,又有什么屈意的?”于是,遣供奉官李存瑰前往成都,并让他带话给孟知祥:“董璋狐狼之心,自遭族灭之祸。爱卿陵园、亲戚皆保安全,当成家世之美名,守君臣之大节。”

李存瑰,乃李克宁之子,也是孟知祥之甥。

孟知祥命其子孟仁赞为行军司马,总辖两川牙内马步都军事,并想以武泰军留后赵季良、武信军留后李仁罕、保宁军留后赵廷隐、昭武军留后李肇、宁江军留后张公铎“五留后”的名义起草奏章,请求朝廷加封孟知祥为蜀王,以墨制任用官吏。

李昊劝谏道:“前些时候,诸将谁攻取了方镇,谁就想占有其地,现在明公又让他们为他们自己请求朝廷的节铖及明公的封爵,若如此,诸将肯定会认为明公的权益及封爵都是由他们自己争取来的,定会助长诸将之骄气。既然如此,主公何不亲自向朝廷请命,岂不是更好!”

孟知祥恍然大悟,于是,命李昊为自己起草奏章,请求朝廷准许自己使用墨制任免两川刺史已下官吏。

自从孟知祥斩杀李严之后,安重诲为了图谋两川,朝廷每次任命两川刺史,皆以“牙队”的名义,以朝廷之兵护送赴任,之后,这些朝廷兵便留了下来,因而,两川之州皆羁留了不少朝廷兵士,少则五百人,多则上千人,像夏鲁奇、李仁矩、武虔裕等,则各有数千人。因此,当孟知祥攻克遂、阆、利、夔、黔、梓六镇之后,不但尽占其地,而且还得到了超过三万人的朝廷兵。孟知祥担心朝廷会将这些兵士召回去,便主动奏请朝廷将这些兵将的妻儿送来两川。

李嗣源接到孟知祥的奏章后,立即召集众大臣商议,一连商议了三天,最后才同意自节度使、刺史以下官吏,听凭孟知祥任免,只需奏明朝廷备案即可,朝廷也不再对两川任命官吏;同时许诺,将不再召回朝廷留川兵卒。

李存瑰带着朝廷的诏书又再次到达成都,孟知祥闻听朝廷全都满足了自己的请求,心中不禁既感且愧。当他从李存瑰手中接过诏书后,竟再也忍不住了,两眼热泪直流,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,面向东北方向趴伏在地,呜咽不止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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