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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流民？怎么会有流民？”
正等麻辣烫的食客们，也是面面相觑。
一时间，街上百姓交头接耳。
吴寡妇听到外面的动静，湿着手从主家后院出来，瞧见街上隐现的乱象，跑到林羡身边：“真是怕什么，什么就来了。”
想到儿子独自在家，吴寡妇心里不安：“这可如何是好。”
“先收摊。”林羡当机立断。
除了锅里的几份，林羡让吴寡妇收起食材，告知排队的客人今天打烊。
等最后一个食客吃完麻辣烫离开，林羡与吴寡妇也收拾好东西，把麻辣烫炉与吧几寄放在主家，一行人才离开西市。
考虑到城外已不安全，林羡不打算带仨孩子回乡。
裴老爷子得知林羡想去趟东市，二话不说，驾着牛车送她过去。
到了梧桐巷外，林羡就让仨孩子下来。
沈大毛是三兄弟里最会看眼色的，况且，他刚才有听到百姓讨论流民，这会儿，发现吴寡妇还在牛车上，他心里猜到什么，瞧着林羡抱三毛下牛车，忍不住问：“我们不回下塘村了？”
“我跟你们吴奶奶回去，你们先留在这里。”
林羡没再把沈三毛放去地上，另一手揽过憨憨的沈二毛，一边回答沈大毛：“这条巷子里，住着一个与我相熟的嬷嬷，我请她先照顾你们一天，你们乖乖听她的话，不要乱跑，最迟明天中午，我就来找你们。”
意识到自己要与娘分开，沈三毛搂紧林羡的脖子。
沈二毛也扑她的身上。
抱着林羡右腿，再也不肯撒手。
小萝卜头平时没心没肺的，现在仰着头，不敢乱说话，生怕后来的娘真丢下自己。
“可我，想跟你在一起。”
沈大毛也不肯进巷子，“你去哪儿，我就去哪儿。”
他忽然有些后悔。
早知道这样，他就不要来县城看房子。
如果他和弟弟还在下塘村，也就不用与娘分开，他不在娘的身边，明天娘一人进城，被流民欺负怎么办？
林羡的打算，是明早请裴老爷子再送她来一趟县城。
倘若带着三个孩子，多少会有不便。
“那就让二毛和三毛待在这里。”沈大毛想了一个万全之策，“我陪你回去，我可以帮你搬东西。”
沈二毛越发抱紧林羡的腿：“我也和娘在一起！”
“三毛也不要在这里！”
怀里最小这个，拿脑袋拱着她脖颈：“三毛跟着娘，三毛要回家，不和娘分开。”
“要不，还是把孩子带上。”
吴寡妇插话。
她算是看出来，这几个小的离不开林羡。
裴老爷子跟着开口：“三个孩子一直住在下塘村，你让他们独自待这里，怕是要吓坏他们，我刚才跟人打听了，外面的流民也就二三十个，要是你们明天还来县城，我送你们便是。”
话已至此，林羡不再把孩子强留在梧桐巷。
出城前，吴寡妇提及裴氏。
裴氏磕到头，这会儿，估计还在医馆包脑袋。
林羡却没打算接上裴氏。
裴氏伤得不重，只是额头青了一块，到中午都没来西市，一直赖在医馆，无非是想把医药费讹到她头上。
现在去接人，等于上门送银子。
方才把裴氏送进百草堂，林羡又去了对面的回春堂，倒不担心芳姐儿与裴氏撞上。
况且——
林老三在码头干活，不怕裴氏回不了村。
城门口，已有把守的衙役。
百姓再想入城，必须出示相关凭证。
当牛车踽踽往外驶去，林羡看见城墙下或坐或躺的流民。
衣衫褴褛，男女老少皆有。
因为连日来的赶路，面容憔悴，说不出的愁苦。
几个壮年流民试图强行进城，被衙役拿佩刀逼退后，往地上吐一口唾沫，骂骂咧咧地坐回墙角。
“这还是打头阵的。”
牛车行远，裴老爷子才说：“后面只会越来越多。”
吴寡妇搂着沈二毛，庆幸自己昨日买了粮。
方才经过粮铺，她可都瞧见了。
得知靖阳县外出现流民，城内百姓似察觉到什么，纷纷开始购粮。
不到一个时辰，插在大米袋里的标价牌，从十五文一斤换成三十文一斤，红薯、芋头之类，也涨到十文钱左右一斤。
饶是如此，依然被哄抢一空。
一路上，还能遇到拖家带口的流民。
流民走的官道，下塘村临山而居，暂时未受影响。
然而，这份平静不会维持太久。
临沂城封道，卞城也一样。
这些流民十有八九是从卞城过来的。
他们继续绕路前行，一旦发现临沂城也进不去，山道崎岖难行，势必折返，闹饥荒的老家不能回，十有八九会滞留在靖阳县附近。
不能进城，流民便会找村落。
到时候，难免闹出事端。
一回到下塘村，裴老爷子就去找村长孙泉。
林羡与吴寡妇带着仨兄弟先回家。
刚走到张家门前，便发现沈家的热闹。
有几个村民聚在沈家门口，瞧见林羡与沈家大房的三个孩子，出于看热闹的心理，主动告知：“林丫头，耀祖可要回来了！”
沈大毛闻言，率先扭头看林羡。
然而——
听到沈耀祖的名字，林羡并未尴尬而逃，可以说面不改色，还回了村民一抹笑：“是吗？”
“可不是。”那村民又道：“托人送了口信回来，说是已经在县城，上程家拜访过程大善人就回村。”
林羡点点头。
随后，领着孩子进家门。
村民探头想看，只看到关上的大门。
“听说耀祖去程家，怕是心里不痛快了。”
“本来要跟自己成亲的秀才公，一回来就去见未过门的新媳妇，换做我，心里也不得劲。”
即便关了门，沈大毛还是听见外面村民说的话。
他看林羡去屋里收拾，也跟进去。
林羡从新做的木箱里取出衣物放在炕上，正准备打包，沈大毛就把包袱布递过来。
小家伙突然说：“你别难过，将来三毛长大了，我会叫他去考秀才，然后，你就可以做秀才娘，再让三毛娶个大善人家的媳妇，让她天天伺候你，给你洗衣裳做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