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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为正在诉说。
“他和她，再也没有回来过，你就当没有儿子和儿媳妇吧。我和小颖都挺好，小颖已经上了高中，成绩也好，您放心。”
他说的是父亲和母亲。
小颖在旁边拜了一下，秦篆和莫菲也有样学样。
即使还没过门，但想来这么做宁为会高兴一些。
不然大过年的，只有兄妹俩，有些冷清。
宁为宁颖也不阻拦，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。
绿色吉普嘎吱一声，带着巨大的烟尘，停在宁为的这间泥瓦房门口。
“队长，是这里吧。”
疤脸司机跳下车，帮中年大汉打开后座车门，打量了下环境，说道。
“嗯，应该没错。”
中年大汉抬头看了看破败的门楣，神情有些恍惚，再瞅瞅四周：“变了不少，国家富强了。”
疤脸司机很警惕：“队长，这有一辆北平的车，民用的。”
中年大汉看了看表：“走，时间刚好。”
门没关，中年大汉迈开稳健的步伐，带头走进了泥瓦房里。
疤脸司机从车里拿出一个黄丝巾包着的盒子，托在手上，另外一只手扶稳，神色很恭敬，跟着走了进去。
远处，那位大娘正在门口逗孙子，看到这俩吉普车，然后两个人跳了下来，并走进了宁家大门。
嗯，其中一位很熟悉啊，难道，是宁平安回来了？
如果这样，宁家今天是大喜啊。
哟，这次宁颖会激动坏了。
但她没有走过来，只是远远眺望，她知道这种时候，不应该打扰宁家。
中年大汉和疤脸走到了厨房，一看没人，但听到有人说话，循声走了过去。
一个少年，带着三位女孩，正在祭祖，嘴里说着什么。
宁为几个人也听到了脚步声，转眼看过来。
其实在吉普车刹车的时候，宁为就感觉到有人来了，听脚步声应该是两个人，自从他的手机部分硬件升级到3级之后，耳目灵敏了许多。
他不以为然，这么多年，从来没有一个亲戚，在春节来他家探望了，因此根本不奢望。
“大叔，你找谁？”宁颖先开口。
带头进来的中年大汉，宁颖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，虽然模糊，但心跳加快，似乎知道有什么让人期待已久的事情发生。
宁为看到中年大汉的时候，浑身一颤，眼眶一红，他认出了大汉的身份。
是你！你竟然回来了？竟然还敢回来？舍得回来？这些年，你都在哪儿呢。
奶奶去世之前，都在门口孤独的坐着，望着远方，那是在等你呢，知道吗？
少年想起了从小把他和小颖艰难拉扯大的奶奶，泪流满面，有些哽咽。
“小颖？小为？”
中年大汉还是站的笔直，但很明显虎躯也在颤抖，说的话也带着抖音。
他扫视了一遍，四个人，两个女孩不认识，然后看着宁为和宁颖，发现带有自己和妻子的一些神态。
一双儿女，都长这么大了？
宁为身高快赶上自己了，帅气十足，英气也不缺，宁颖个子也很高，俏生生的站在那，只是有些瘦弱，他似乎看到了妻子年轻的时候。
自己离开家的时候，宁为七八岁，而宁颖刚一岁多，正蹒跚学步。
然后扫视了一圈，嘴唇在颤抖：“你们奶奶呢？”
宁颖睁大了美目，不敢相信：“爸爸，是你吗？”
父亲的照片，她经常看，但那是年轻时候了，而且只有一张，即使现在有了变化，但很快让她认出来了，就是他，自己的爸爸。
“小颖，别叫他爸，他没资格，宁平安，你也好意思问奶奶？”
宁为是咬着嘴唇说出的话，很艰难，但还是说出来了，不说出来念头不通达。
“怎么说话呢？”
疤脸脸皮抽了抽，瞪了宁为一眼：“你是宁为吧，他是你爸爸！”
“爸爸？我没有他这样的爸爸，我奶奶去世那年，我心目中的爸爸，已经死了！”
宁为嘶吼着，很激动，想动手。
宁颖崩溃了，低头哭泣，秦篆和莫菲赶紧扶住了她。
“什么，妈去世了？什么时候？”
宁平安转头看向灵位那边，那里有一副照片，照片上是一位老人，慈祥和蔼，微笑着看着自己。
宁为转身过去，不去看他，肩膀在剧烈抖动。
“妈！不孝子宁平安，回来晚了！”
一个彪形大汉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，嚎啕大哭起来。
疤脸司机见状，虎目也红了起来，但没有说话，就笔直的站在旁边，纹丝不动。
“你也知道晚了？奶奶去世之前，每天就在门口，拄着拐杖，看着大路尽头，希望能再看你一面，你那时候在哪儿？啊？在哪儿潇洒？”
“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，她想再看你一眼，知道吗？宁平安！”
宁为抹了把泪水，旋地转身，看着父亲，很想揍他一把。
儿子嘴里刀子般的话，如同在宁平安心脏里狠狠捅了一把，让正在嚎啕大哭的他、再次剧烈颤抖，但还是怒力稳住了。
疤脸司机脸色狰狞：“不是你想的那样，宁为！”
宁为没难为疤脸，突然间平静了下来：“那好，宁平安，你在奶奶灵位之前，我想听你亲口说说，应该是什么样的？”
宁平安抹了把泪水，虎目大睁，站了起来，看着宁为。
他说：“好，你想看，我就给你看！”
宁平安一把掀开外衣，里面穿着绿色军装，胸口处，挂满了一排排的功章！
然后再把军装解开，赤着上身，一个一个的疤痕，狰狞的露了出来！
宁为一震，大概明白了些真相，然后跟父亲对视，想通过眼睛看看他的心。
父亲的眼睛里，很坦然，只有悲伤，没有虚伪。
宁为点点头，声音低了下来：“你是那里面的人？”
见父亲点头承认，这才继续说道：“好，算你过关！那她呢？死哪去了？”
宁平安虎躯倏地站直：“方且！”
疤脸司机一震：“到！”
“立定！”
疤脸司机双腿并拢，军姿笔直。
宁平安踏步上前，接过疤脸手中黄丝巾包着的盒子，转身走到祖宗牌位前，用颤抖的手，把盒子放在桌子上。
“高芸，咱到家了......妈，我和你儿媳妇高芸来看您了！”
疤脸司机喊了一声“敬礼！”，然后做了个标准的军礼。
宁平安同样叭的一声双腿一并，挺胸收腹，敬了个军礼！
“礼毕！”
这庄严肃穆的一幕。
现场六个人，除了宁平安和疤脸，其他人全部震惊，包括秦篆和莫菲。
高芸两个字，让宁为彻底明白了，少年嘴唇颤抖着，差点没崩溃。
“妈妈，她走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