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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婉静悄悄的走到他身边，将晚饭放在他身边的桌子上，看到桌子上又喝空了的一瓶红酒，低叹一声，转身抹泪，打算离开。
“婉婉。”高天翊叫了她一声。
高婉一愣，睁大了眼睛，有些不可置信。
婉婉。
高天翊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？
她记得，当初她是个孤儿，在街上被人欺负，无助的坐在地上哭，是经过的高天翊救了她，他见她无家可归，便将她带回了高家。
当时的高天翊，是天之骄子，高家上下对他无不遵从，他说把她当成妹妹养育，爷爷便答应了，随后，她便成了高婉。
因为是高天翊的妹妹，高家上下对她，比对高唯朵都尊敬。
她跟着他，当了很多年的高家小姐。
小时候，他就经常这么温柔的叫她，“婉婉。”
可后来……
她记得，高天翊受伤之后性情大变，再也没有这么温柔的叫过她了。
高婉艰难的回头，看到高天翊已经从轮椅上坐起来了，他挺直脊背，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睛，正凝视着她。
他的眼神很灰暗，可他看她的时候，总带着一丝光亮。
仅有这一丝光亮，就足够让她在他身边，鼓起勇气陪他一辈子。
高婉蹲在他身侧，欣慰的落泪，她的脸伸向他，他便双手捧住她的脸，那轻柔保护的姿态，让高婉忍不住落泪，“天翊哥哥。”
有多久，没有被高天翊这双手拥抱过了。
高天翊许久没有认真仔细打量过高婉了，现在一看，才发现，年轻漂亮的高婉，竟然满身都是伤。
就连她这张漂亮的脸蛋上，额头上都有一块淤青伤痕。
高天翊想起，这是他推开她的时候，在柜子角上撞到的。
他轻抚过她额头，她轻微嘶了一声，似是有些疼痛。
高天翊看着她淤青的额头，想着，怎么会不痛呢？
高婉小时候被他捧在手心里疼，是他的小妹妹，高家的小公主，很少受伤，现在来照顾他，他整天不是不理她，就是打骂她，她身上都是伤痕，都是他弄出来的。
还有她的脖子，到肩头。
她脱下了白色的职业套装，穿着青春亮色的花苞裙，身材完美，身上那种青春洋溢的气息，跟平时完全不同。
高天翊印象之中，他最喜欢的高婉，就是这样。
在她受伤之前，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的时候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她不再穿各式各样漂亮的裙子，而是大多时候穿着黑白色的职业装，整个人显得精明干练，却失去了她清纯活泼的气息。
现在再看到她穿着裙子，干净漂亮的样子，高天翊觉得恍如隔世。
更觉得，深深的愧疚。
高婉的青春，都跟在他身边，陪他挥霍，浪费了。
他从来没有想过，高婉到了年纪，该谈男朋友，恋爱结婚生子，该有自己的生活了。
她也从来没提过，他便忘了。
忘了到现在，才发现，高婉人生最好的那几年青春，都在他这个废物身边耗过去了。
高天翊捧着高婉的脸，感叹道：“你跟着我这么久，为什么不去过自己的生活，恋爱，结婚，生子，不需要陪着我这个废物。”
高天翊话里带着酒气，他好不容易不跟她生气，不发脾气了，说的却是这样的话，高婉的心一凉，立刻紧张起来，“天翊哥哥，你不要赶我走！我不要跟别人结婚生子，我可以这辈子都不结婚，我只想跟着你，我求你，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！”
高婉慌张的样子落在他眼里，他只看到她的痴，她的傻，他抚摸着她的脸颊，苦笑，“婉婉，为什么不要结婚？跟着我有什么好？”
他被爷爷放弃，每一天的日子，都是在等着自己的审判来临，等死而已。
他打她骂她，她都不肯走。
以她现在的能力，就算是离开他，离开高家，在祈临市也能很好的生活下去。
他给不了她别的，他剩余的财产，足够让她今后半生无虞了。
高婉握着高天翊的手，哭的声音嘶哑，“天翊哥哥，我求你，不要让我离开你，我不能离开你……”
她这二十年都跟在高天翊的身边，跟着他享福，跟着他吃苦，她习惯了在他身边，守着他，她不知道，离开了他的自己，要怎么生活。
高天翊要她去恋爱，结婚，生子，她惶恐的摇头。
她做不到。
她这辈子只爱高天翊一个人，她心里眼里都不可能再容得下其他任何男人。
她做不到的，她做不到跟其他人在一起！
“高婉，为什么？”高天翊眼中尽是无奈，他真的想不到，还有什么能让她离开的办法了。
她执拗的比他更甚，他执着于报仇葬送一生，她却执着于他，葬送一生。
何苦？
“天翊哥哥，我……”高婉颤抖着，就是不敢将那句话说出口。
那一句，她一直想对高天翊说的话。
“你什么？高婉，你应该……”
“天翊哥哥，我爱你……”高婉闭着眼，任由泪水肆意淌了满脸，她藏了多年的心意，暴露无遗，就在高天翊面前，她终于能够鼓起勇气对他说。
她爱他。
很爱很爱。
爱到她不能忍受离开他一分一秒。
而要在今后永远离开他，她做不到，不可能做到。
高天翊伸在半空中的手突然愣住，忘了收回，他怔怔的看着高婉，似乎根本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。
他的心，也在这一刻，失了节奏。
她……爱他？
可他，是她的哥哥啊！
从小到大，他只是将她当做妹妹.疼爱。
所以她背叛他的时候，他才会那么心痛。
他从来没想过，高婉对他……
大雨滂沱的夜，夜幕格外的黑暗，他这阴郁的一角，本不该出现一丝光亮，可高天翊却看到远处的闪光。
他是最强的狙击手，对这红外线再熟悉不过了。
他连忙拉着高婉趴下，将她按在自己怀里，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发尖划过，打在客厅与阳台之隔的门上，门轰的一声炸裂开来。
一道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，高天傲阴森的声音响起，“好呀！真的好感人的一出表白啊！小婉，你爱了你的天翊哥哥这么多年，终于对他说出口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