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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雪纷飞的时候，赵扬他们才离开了牛家村，离着赵扬把驻焦寺镇的日军全部杀死，已经过去了足足六个小时。
在过去的六个小时里，所有弟兄齐上阵，在牛家村小广场的原址上，挖了一百多个墓穴，在六大爷指引下，把村里所有的人以家庭为单位，集体埋葬。
唯独牛富贵，在赵扬的提议下，是单独埋葬的。
就连牛富贵的墓碑，也是赵扬亲自书写的。
百姓们的墓碑，都是六大爷念着名字，由宋佛拿毛笔书写在木板上，而牛富贵的石头墓碑，是赵扬用手指硬生生刻出来的。
——抗日英雄牛富贵之墓！
“……富贵兄弟，杀你和你村百姓的小鬼子，已经全灭了，还有十几个安清帮的人，暂时还没来得及去杀。”
站在牛富贵的墓前，赵扬默默的洒下三杯酒，在心间念叨着：“不过，你放心，只要那些人还没被别人杀死，我迟早会把他们全部杀掉，为你，为你们报仇！”
这不是誓言，这只是决心。
既然已经了然了那十几个安清帮的人的模样，赵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们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！
他一定要杀了他们！
尽管……他隐隐感觉到，这种饱含仇恨的杀意，对他未必有好处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“感觉不是很对劲，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……”
回到家，在书房里，赵扬单独和宋佛提到了为什么没有杀死寺内大佐的事情：“那双眼睛似乎很想我把寺内大佐杀掉。”
宋佛有些诧异：“怎么会？那时候在场的所有人，除了咱们弟兄之外，应该没别人有这种想法吧？”
“不是咱们弟兄……”
赵扬轻轻摇头道：“准确的说，那双眼睛甚至都可能不在现场，而是在另外的某个地方。”
宋佛一惊：“修行者？”
“……是的。”
赵扬微微皱着眉头说道：“应该是一名修为很高的修行者。所以我很警惕，如果我在杀人的时候，只是引起了某些其他修行者的注意，还好理解，我不能理解的是，为什么这个人会希望我杀掉寺内大佐……”“杀掉寺内大佐，在那个情况下，未必会引起日本士兵的哗变，他们已经吓坏了，应该没有勇气在那个时候和我们对抗。那么，我想，唯一的可能是，这个人只是希望我去杀，甚至也未必就是专指寺内大佐
。”
他有些疲惫的叩击着桌面，缓缓说道：“他所希望的，应该只是我去杀人。”
“可这为什么呢？”
宋佛听不明白：“您杀人，对他还会有什么好处吗？”
“这个只能问他自己了。”
赵扬耸耸肩膀：“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，这个人应该不怀好意，他的希望隐藏了祸心。”
“修行者追求的是长生，在出窍期以下的时候，是追求力量，而在出窍期之后，除了追求力量，更主要的还是修心。”
“心性稳定平和，才能够让元婴稳定平和，一点点的进步。”
“但是杀人这种事，不可能让人心性平和稳定。这种事，只会让一个人的道心蒙尘。”
赵扬继续皱着眉头，说道：“今天看到那么多的百姓尸体的时候，其实我真的要被仇恨冲昏头脑了，是这双眼睛提醒了我，让我警醒。”
宋佛轻轻点头：“所以，您才没有杀寺内大佐？”
“先留着他吧，想要杀他，不过是举手之劳，倒也不必急在一时。”
赵扬点点头，说道：“我这段时间需要平心静气一下，好好平复一下情绪波动。今天刚刚冲破了束灵丝线的束缚，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稳定一下。”
宋佛同意这一点，说道：“门主说的是，九年时间，好不容易解脱了，正该放松一下。”
“想要完全放松还是不太可能，你别忘了，咱们还有一些仇人没杀——而这些仇人，是必须要杀的。”
赵扬说道：“参与屠杀牛家村的安清帮众，是必须要杀的；既然蹦跶在江北水城已经听到了消息，确认阴保亨代表安清帮和山口恭右达成了秘密合作协议，安清帮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！”
“门主，安清帮的事情，我觉得我们未必一定要亲自动手。”
宋佛提醒道：“最关键的是，安清帮现在在鲁东省堪称遍地开花，指望我们自己的力量，来解决这个问题，也有些不现实。”
“是啊，所以回来的路上，我想了想，我觉得安清帮的事情还是主要靠社工党他们自己。”赵扬说：“既然日本人和安清帮联手的目的是想釜底抽薪，彻底搞清楚抗日武装分子的家眷问题，那么也可以说，他们现在主要对付的就是社工党。我觉得这件事既然我们也没能力全部管过来，不如让社工
党那边也行动起来。”
宋佛点点头，说道：“那我和狗剩谈谈吧，让他看着处理。”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晚饭备了酒，为了祭奠，也为了缅怀，更为了安慰。
从年前就出发去往江北水城调查社工党员被追杀的事情的蹦跶，一直到今天晚上，总算是能够稍稍放松一下了，果不其然的把自己给喝醉了。
“我没醉！”
蹦跶站都快站不住了，还一直在强调自己的清醒：“我现在好着呢，再给我酒，我还能喝上一斤！”
“是是是……”
狗剩很无奈的紧了紧蹦跶架在他脖子上胳膊，说道：“那你能不能先躺一会儿，我去给你拿酒？”
“好！没问题！快来快来！”
蹦跶含糊不清的答应着，再向前走两步，看见了眼前的床，就顺势坐上去，说道：“狗剩兄弟，你快去拿酒，我就在这里等着……你……”
一句整话没说完，他身子一仰，就躺床上，打开了呼噜。
狗剩苦笑不已，帮他脱了鞋，又帮他把被子盖上，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伸酸疼的腰身，嘀咕道：“真是要了命了，这喝醉了的人力气真大……”一回头，看见门口多出来一道人影，狗剩就是稍稍一怔。